「你眼里没有欲望,」他开门,递给我一双新的拖鞋,「只有厌倦。」房子整洁得过分,像样板间。客厅书架摆满医学书籍,茶几上却放着一本《***生死书》,书页泛黄卷边。我注意到所有尖锐的桌角都贴了防撞条,药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。真是个矛盾的家伙。一边研究如何活下去,一边预习怎么死。头几天,我们像合租的陌生人。他早起,煎蛋,热牛奶,把一份放在餐桌对面,然后出门——也许是去医院。我睡到日上三竿,吃掉冷掉的早餐,翻他的书,或者对着窗外发呆。晚上,他会带饭给我。有时是食堂的盒饭,有时是餐馆的炒菜。他吃得很少,经常放下筷子,看着我狼吞虎咽。「为什么收留我?」某个雨夜,我忍不住问。陆昭正在整理药盒,闻言动作顿了顿。灯光下,他的脸白得透明,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。「你喝醉那天,」...
《当厌世的我捡到癌症晚期的他全文版》 第1章 免费试读
病历本上「胃癌晚期」四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刚刚收留了醉酒流浪的我。而此刻,
医生正用冰冷的语气对我说:「他最多还有三个月。」——可为什么,
濒死的他还在为我熬粥?0我消失了一年。回来时像个被雨打湿的野鬼,
一头栽进陌生男人的沙发。酒精把我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,只记得昨晚在酒吧烂醉如泥,
有个声音问我:「需要帮忙吗?」然后我就被带到了这里。
空气里有消毒水和柠檬混合的味道。我挣扎着睁开眼,看见一个消瘦的背影在厨房忙碌。
男人转过身,脸色苍白得吓人,但眼神很静,像一潭深水。「醒了?」他递过来一杯温水,
「你昨晚吐了三次。」我没接水杯,只是盯着他:「你是谁?我为什么在这里?」「陆昭。
你醉倒在酒吧后巷,我不放心。」他说话很慢,每个字都像斟酌过,「你包里没有身份证,
只有一张一周后的心理门诊预约单。」我嗤笑一声。心理医生?治不好我想死的心。
「多管闲事。」我摇摇晃晃起身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陆昭递来一个垃圾桶,
安静地等我吐完,然后拿起我的包。「去医院挂号,」他说,「你的胃需要检查。」
我觉得可笑。一个陌生人,凭什么对我的生死指手画脚?但我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去了医院,
也许是因为他眼底有种和我相似的疲惫——那种被什么东西蚕食殆尽的空洞。挂号队伍很长,
陆昭让我坐在旁边等着。他低头翻找医保卡时,一个皱巴巴的病历本从口袋滑落。
我弯腰去捡。「胃癌晚期」四个字,像烧红的铁烙进视线。日期是三天前。
主治医师的签名龙飞凤舞,旁边潦草地写着:「预估生存期,3-6个月。」我捏着那张纸,
指尖冰凉。抬头时,陆昭已经拿回病历本,塞进口袋,动作平静得像只是捡起一张废纸。
「你的号挂好了。」他把挂号单递给我,声音听不出波澜,「消化内科,三楼。」
我看着他清瘦的侧脸和泛青的眼圈,那句「你快要死了」卡在喉咙里,
变成一声干涩的:「你呢?你不看医生?」「我刚复诊完。」他顿了顿,「只是胃炎。」
骗子。我捏紧挂号单,尖锐的纸角硌着掌心。一个连自己生死都懒得掩饰的人,
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酒鬼施以援手?「走吧,」他转身走向电梯,「检查完,给你买点粥。」
我盯着他挺拔却单薄的背影,忽然觉得这座冰冷城市里,也许不止我一个孤魂野鬼。
1我住进了陆昭家。原因很俗套:我没钱,没工作,被房东赶出来,像条丧家之犬蹲在雨里。
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出现,说:「介意的话,有个空房间。」我该拒绝的。
和一个濒死的人产生联系,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。但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味,
混着雨水的潮湿。那一刻,我鬼使神差地点头。「不怕我偷东西?」我问他。
「你眼里没有欲望,」他开门,递给我一双新的拖鞋,「只有厌倦。」房子整洁得过分,
像样板间。客厅书架摆满医学书籍,茶几上却放着一本《***生死书》,书页泛黄卷边。
我注意到所有尖锐的桌角都贴了防撞条,药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。真是个矛盾的家伙。
一边研究如何活下去,一边预习怎么死。头几天,我们像合租的陌生人。他早起,煎蛋,
热牛奶,把一份放在餐桌对面,然后出门——也许是去医院。我睡到日上三竿,
吃掉冷掉的早餐,翻他的书,或者对着窗外发呆。晚上,他会带饭给我。有时是食堂的盒饭,
有时是餐馆的炒菜。他吃得很少,经常放下筷子,看着我狼吞虎咽。「为什么收留我?」
某个雨夜,我忍不住问。陆昭正在整理药盒,闻言动作顿了顿。灯光下,他的脸白得透明,
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。「你喝醉那天,」他声音很轻,「说想跳江。」我不记得了。
但那确实是我常有的念头。「活着没意思。」我嗤笑,「你看,你都快死了,
还活得这么认真,不累吗?」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。这太残忍,像故意撕开别人的伤疤。
可陆昭只是抬眼看了看我,眼神平静:「正因为时间不多,才更不能浪费。」
他递给我一颗包着彩色糖纸的巧克力。「吃点甜的,」他说,「胃会舒服点。」
我捏着那颗糖,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这男人自己身在炼狱,却还想给别人一点甜头。
真是愚蠢得可笑。可笑得让我想哭。2发现陆昭吐血,是在一个凌晨。
我被压抑的咳嗽声惊醒。推开卫生间的门,看见他趴在马桶边,脊背剧烈起伏,
白衬衫被汗浸透,地板上溅着暗红的血点。他抬头看见我,下意识想挡住那些血迹,
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狼狈。「回去睡觉。」他声音嘶哑。我没动,靠在门框上,点燃一支烟。
烟雾缭绕中,我看着他颤抖着抽出纸巾,擦拭嘴角和地板。那双手瘦得见骨,却异常稳定。
「疼吗?」我问。他摇头,打开排风扇:「习惯了。」「什么时候的事?」「半年前确诊的。
」他冲洗马桶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病,「晚期,淋巴转移,不能手术了。」「化疗呢?
」「试过两次,效果不好。」他扯了扯嘴角,像个苦笑,「副作用太大,
不想最后的时间都在医院呕吐。」我深吸一口烟,尼古丁让我冷静:「所以你就等着?」
「不全是,」他扶着洗手台站起来,额发被汗打湿,「我在学习怎么好好告别。」
他递给我一个玻璃杯:「漱口吧,你嘴里有烟味,对胃不好。」我忽然暴怒起来。
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,他还在关心我的破胃?「陆昭,***以为自己是谁?圣人吗?」
我掐灭烟,抓住他衣领,「收留我,给我做饭,现在还要管我抽不抽烟?你都快死了!
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?」他任我抓着,呼吸微弱地拂在我脸上。
镜子里映出我们扭曲的影子:一个歇斯底里,一个平静赴死。「对你好的时候,」他轻声说,
「我觉得自己还活着。」我松开手,像被抽干了力气。这个疯子。3从那天起,
我们的关系变了。我不再只是赖在他家的寄生虫,开始留意他的药盒,
记下他服药的次数和剂量。我学着熬粥,虽然第一次就糊了锅底。陆昭什么都没说,
默默吃掉,然后教我水和米的比例。「少放点水,」他站在我身后,虚虚地环着,
拿走我手里的锅铲,「火关小,慢慢搅。」他离得很近,我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味,
掩盖了若有若无的药味。他的体温很低,像一块凉玉。「你以前经常做饭?」我没话找话。
「嗯,给我妈打过下手。」他动作熟练地翻炒青菜,「她走后,就很少做了。」
「我爸也走了,」我脱口而出,「车祸。我妈觉得是我的错,因为那天我发烧,
他急着买药才闯红灯。」这是埋在我心里最深的刺。多年来,我用酒精和流浪惩罚自己,
仿佛痛苦能赎罪。陆昭关掉火,转身看着我。厨房的灯光在他眼底投下浅灰的影。「明微,」
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,「死亡是意外,活着的人不需要背枷锁。」「那你呢?」我反问,
「你的病,又是谁的错?」他沉默片刻,把菜装盘。「也许没有谁错,」他说,「只是命运。
」那晚下雨了。我们挤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,男女主角在雨中告别。陆昭的体温开始升高,
我知道他又在发烧。他蜷缩在毯子里,像一只受伤的动物。我拧了湿毛巾敷在他额头。
他睁开眼,瞳孔因高烧而湿润。「冷……」他无意识地靠近热源。我犹豫一下,
伸手把他搂进怀里。他的骨头硌得我生疼,心跳像脆弱的鼓点。我轻轻拍他的背,
像安抚一个孩子。「睡吧,」我说,「我在这儿。」他在我怀里颤抖,呼吸灼烫。
窗外雨声渐密,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——一个不想活的人,和一个不能活的人。
荒唐又合理。4陆昭的情况时好时坏。好的时候,他会带我去河边散步,
看夕阳把江水染成金红。他指给我看一种叫「忘忧草」的植物,说它的根可以入药。「苦的,
」他摘下一朵***小花别在我衣领,「但能解毒清热。」「以毒攻毒?」「差不多。
痛苦有时候也是药。」我嗤之以鼻。痛苦就是痛苦,除了让人想死,屁用没有。
但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,我又觉得,也许他说的对。至少,
照顾他让我暂时忘了自己的绝望。坏的时候,他整日昏睡,吃不下任何东西。
我强迫他喝营养剂,他会乖顺地咽下,然后全部吐出来。吐完还会对我道歉:「对不起,
弄脏地板了。」我真想给他一巴掌。都快死了,还在意地板干不干净?有一次,他疼得厉害,
指甲掐进我胳膊,留下深深的血痕。我翻出止痛药,手抖得倒不出来。他握住我的手腕,
汗水顺着下颌滴落。「明微,」他气息微弱,「如果……如果我撑不住,帮我联系这个医生。
」他塞给我一张名片,背面写着一串数字。「这是什么?」「能让我……有尊严地走。」
他闭上眼,「但我希望你来决定。」我捏着那张硬硬的纸片,像捏着一块烧红的炭。
他在托付我他的生死。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。「你自己决定!」我把名片摔在他身上,
「陆昭,你的命是你自己的!」他睁开眼,深深地看着我。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场无声的告白,
又像诀别。「可我希望你让我留下。」我冲出房间,在楼道里痛哭失声。为什么是我?
为什么要把这么重的选择压在我身上?但哭够了,我又回去,捡起名片,收进抽屉最深处。
我知道,我不会用它的。至少现在不会。5那张名片像块烙铁,烫在我抽屉最深处。
我故意不去碰它,仿佛这样就能假装陆昭不会走。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。
他开始服用更强的止痛药,有时会陷入昏睡,醒来时眼神涣散,要好一会儿才能聚焦到我。
他瘦得脱了形,锁骨锋利得能割手,但我竟觉得这样的他有一种破碎的美感,
像博物馆里那些裂纹密布的瓷器。我戒了酒。不是因为想活,是因为我得保持清醒照顾他。
多么讽刺,一个厌世者成了另一个赴死者的看护人。某个深夜,我被压抑的呻吟惊醒。
陆昭蜷缩在床上,牙关紧咬,冷汗浸透了枕巾。我冲过去握住他的手,冰得像尸体。
「药……」他从牙缝里挤出字。我手忙脚乱地翻找药箱,却发现最强的止痛药已经吃完。
凌晨三点,药店关门,医院急诊太远。我看着他痛苦到痉挛的身体,第一次感到彻骨的无力。
「陆昭,看着我!」我捧住他的脸,强迫他聚焦,「呼吸,跟我一起呼吸!」他瞳孔散大,
呼吸急促得像要窒息。我爬上床,从背后抱住他,一遍遍***他紧绷的脊背。「没事的,
很快就过去了……我在这儿,我陪着你……」我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他听,还是说给自己听。
我只是机械地重复,直到他慢慢平静下来,脱力地倒在我怀里。黑暗中,
我们像两只受伤的野兽相互依偎。他的心跳贴着我胸口,微弱而急促。我忽然想起那张名片,
想起他说的「有尊严地走」。如果刚才他更痛苦一点,我会不会打电话?我不知道。
我只知道,当他脆弱地靠在我怀里时,我竟可耻地希望时间就此停滞。「沈微,」
他声音嘶哑,「给我唱首歌吧。」我五音不全,但还是哼起一首模糊的童谣。
那是我妈在我发烧时唱过的,记忆里唯一的温柔。陆昭在我怀里慢慢放松,呼吸变得绵长。
天亮时,我发现我们十指紧扣,像一对溺水的情侣。6陆昭的姐姐找上门来。
那是个妆容精致的女人,眉宇间和陆昭有几分相似,但眼神更锋利。她直接推开我闯进客厅,
目光扫过陆昭身上的睡衣,和我凌乱的头发。「你就是沈微?」她语气像在审视一件赝品,
「我听护工说,阿昭最近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同居,原来是真的。」陆昭想站起来,
却一阵眩晕。我扶住他,被他冰凉的手指握住。「姐,有什么事跟我说。」他把我挡在身后。
「跟你说?你都被这女人迷得放弃治疗了!」姐姐从包里甩出一叠资料,
「陈教授从美国回来了,他是胃癌权威,有新的临床试验方案,成功率提高到了百分之三十!
」她抓住陆昭的手臂:「跟我回去住院,我们试试这个方案。」陆昭沉默地看着那叠纸,
眼神平静得像在看别人的病历。「姐,上次化疗我差点死在医院。」他轻轻抽回手,
「最后的时间,我想按自己的方式过。」「你的方式?就是跟这个酒鬼混在一起等死?」
姐姐指着我,声音尖利,「她知道你吐血的晚上要垫高枕头吗?
她知道你血小板低到不能磕碰吗?她除了拖着你一起堕落,还能做什么?」
我像被扒光了站在雪地里。她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。我确实是个废物,连自己都照顾不好,
凭什么耽误他最后的生机?「陆昭,」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,「你姐说得对,
你应该去试试。」陆昭转头看我,眼神复杂。「沈微,你希望我去吗?」我希望吗?
我希望他多活一天,哪怕痛苦。可我也自私地希望,他最后的日子属于我。「我希望你活。」
我说。这是真话,也是谎言。陆昭看了我很久,然后对他姐说:「好,我去见陈教授。」
姐姐胜利地瞪我一眼,扶着陆昭去换衣服。我站在原地,看着沙发上他刚才坐过的凹陷,
忽然觉得这个房间空得可怕。临出门时,陆昭回头看我:「晚上做糖醋排骨吧,我想吃。」
我点头,喉咙堵得说不出话。门关上了。我蹲在地上,像一条被抛弃的狗。7陆昭住院了。
临床试验需要全程监护,他搬回了那个充满消毒水味的白色牢笼。
我每天坐两小时公交去看他,带着自己做的饭菜。虽然多半会被护士拦下,
说他今天只能吃流食。他姐给我下了最后通牒:「别再来打扰阿昭了,你要真为他好,
就消失。」我站在病房外,透过玻璃看见陆昭躺在病床上,手背插着留置针,闭眼皱眉,
显然又在忍受副作用的折磨。他姐坐在床边削苹果,动作优雅,像在拍公益广告。那一刻,
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多余。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,而我只是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,
连探视资格都没有。我放下保温桶,转身离开。城市很大,我却无处可去。流浪了一年,
陆昭的家是唯一让我停留的地方。现在那里空着,我不敢回去。怕闻到他的味道,
怕看见他没看完的书,怕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舍不得。我重新开始喝酒,在酒吧混到打烊,
然后蹲在路边吐得天昏地暗。某个醉醺醺的深夜,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医院楼下。
陆昭的病房亮着灯。我躲在树影里,抬头数到第七层。夜风吹得我发抖,酒醒了大半。
「在这儿干什么?」身后突然响起声音。我猛地回头,看见陆昭穿着病号服,外面披着外套,
瘦得像一道影子。他手里拎着便利店袋子,装着啤酒和零食。「你……你怎么下来了?」
「病房太闷,偷跑出来透口气。」他递给我一罐热咖啡,「喝酒伤胃。」我接过咖啡,
小说《当厌世的我捡到癌症晚期的他全文版》 第1章 试读结束